據媒體最新報道,宏觀對沖基金經理人史考特·貝森特(Scott Bessent)目前在下一任美國財長的競賽中領先。川普的一些關鍵顧問支持由他出任財長,認為他是最佳人選。
身為華爾街知名宏觀對沖基金經理,貝森特大學期間曾在吉姆·羅傑斯手下實習,職業生涯早期曾為大空頭查諾斯工作。
其於1991年加入索羅斯基金管理公司(SFM),並在整個90年代擔任合夥人,最後成為倫敦辦事處的負責人。1992年,貝森特成為索羅斯團隊的主要成員,成功押注英鎊崩潰,為公司賺了超過10億美元的收益。其於2015年離職創辦Key Square Group,巔峰時期管理資產規模超50億美元。
在今年5月Vidrio Financial的音頻對談節目中,貝森特相對詳細的回顧了他的職業生涯,並對部分經濟話題給予自己的看法,以下是重點。
一隻股票“征服”了索羅斯:在我拋售沒多久,那隻股票宣布獲利下跌50%,索羅斯之前對拋售有所埋怨,但這之後,他可能覺得,也許我應該留下來。
我們與一些更純粹依賴宏觀數據的宏觀交易機構非常不同。索羅斯,德魯肯米勒和我自己,都是先從做股票開始的。我們了解公司。
在預測非農就業數據方面,我們並沒有什麼優勢。但是如果你和廣播公司之類的企業交談,他們告訴你他們正在招聘,那就表示經濟情勢不錯,這樣的話其實就沒必要去費力預測就業數據了。
你也沒必要去費勁弄清楚個人消費支出物價指數(PCE)的通膨數據精確到小數點後幾位。如果企業告訴你他們的產品價格上漲,而且還能轉嫁給消費者,那你就可以交易了。
我們所做的事情,要嘛是關注政府官員、央行或企業所犯的政策錯誤,這些都非常重要,要嘛就是關注市場的背離情況。
日股真正的改變是公司治理方面的變革。日本可能是世界上唯一處於長期多頭市場的股市,日經沒理由不到5一萬點。
做宏觀交易需要點超脫感:對所有事情都略知一二,對某些事情則瞭如指掌。
從全球範圍來看,(低生育率的)工業化國家有可能會因人工智慧和機器人技術而擺脫困境。
美國債務問題必須處理,在許多危機中,發生危機的六個月前並沒有什麼跡象。
美元是世界的儲備貨幣,擁有儲備貨幣稱為擁有“揮霍特權”。而我認為我們確實濫用了這種“揮霍特權”。
美國可能在明年這個時候面臨電力短缺,尤其是在一般市民被告知因為吃肉對環境有害,尤其是牲畜對全球暖化的貢獻時,可能這些AI資料中心才是更大的貢獻者,但沒有人會去阻止他們。
宏觀交易本質是做 一些高貝塔(beta)的交易,最好的時機不是市場非常平穩的時候。但當中央銀行能夠起到平抑市場的作用時,市場不會有太多波動。
不少頂尖宏觀交易者都是文科出生,宏觀投資者必須能做數學運算,但在這個領域,無法用想像力彌補一切真的是不行。
川普會去嘗試解決債務問題,這與市場普遍認為他會是一個大手大腳的支出者的看法有很大不同。
考慮債務上限問題,不管11月誰贏了,2025年將會非常混亂。
在我面試的時候,我認為我遇到的最優秀的員工,都是那些在夢裡也會想著工作的人。
以下是對談全文,由AI進行翻譯
我很高興在本集節目中邀請到了凱斯奎爾資本管理公司(key square capital management,一家全球宏觀對沖基金)的斯科特·貝森特(Scott Bessent)。他們總部位於南卡羅來納州的查爾斯頓,在倫敦和康乃狄克州的格林威治也設有辦事處。斯科特有著非凡的職業生涯,我們稍後會詳細聊聊,他不僅在華爾街成就斐然,在學術界也頗有建樹。
在我看來,他是世界上最傑出的宏觀思想家之一。我曾有幸在他擔任索羅斯基金管理公司首席投資長時為他工作。史考特,歡迎你來到節目。
謝謝你,卡倫。我想說我們當時是合作夥伴,而且那是一段非常棒的合作關係。
你這樣說真是太客氣了。但你當時可絕對是我的老闆呀,有時候你也會明確這一點,不過我也確實很享受那段時光。所以謝謝你。我們可以從多個方面展開聊,因為斯科特,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很有想法的人,有很多很棒的點子。
不過呢,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先稍微了解一下,我知道你在職業生涯中做過無數的事情,但我很想知道是什麼讓你走到了今天,坐在交易台前進行交易的這一步。我知道你目前主要在交易債券、股票和貨幣。你能不能先簡單介紹一下你的職涯背景,好讓我們能更好地展開後面的話題呢?
那我就先從我的職業生涯說起吧,先不說我的生活背景了,不過我覺得職涯這部分也蠻重要的。嗯,我的職業生涯始於大學時期,我當時考上了耶魯大學。那時候我還不確定自己是想成為電腦科學家還是記者,能成為《耶魯每日新聞》(最古老的大學日報)的編輯在當時可是件大事,而且這幾乎是一條直通《時代》雜誌、《華盛頓郵報》、《波士頓環球報》等媒體的捷徑,不過現在這些媒體大多已經沒落了。
大三那年的十月,我沒有當選《耶魯每日新聞》的編輯。於是在接下來的兩個月裡,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只去上課、吃飯,等到下學期回來時,我決定最好重新振作起來,得像個大人一樣好好想想,我這輩子接下來要做什麼。在耶魯大學的職業諮詢處,有一則吉姆・羅傑斯(你們很多人可能都知道他,他曾是喬治・索羅斯多年的合夥人,也是量子基金的創始人之一)發布的啟事。當時他已經離開量子基金,開始自己管理資金,他在公告欄貼了一則啟事。
他要招募分析師,工作內容包括做電子表格、準備午餐、打掃廁所。關鍵的一點是辦公室裡有一張沙發床。就是這張辦公室裡的沙發床改變了我的人生。
我去吉姆那裡實習了,我覺得這是新聞調查工作和投資工作的絕佳結合。做新聞時你要花時間去探究的是,這件事值不值得投入時間去報道,例如這裡面有沒有故事可挖?市場上有沒有故事?業界有沒有故事?公司有沒有故事?而做投資時你得思考整個世界的狀況,而且我還能運用自己的量化技能。
在那之後,我去了一家銀行工作,參加了布朗兄弟哈里曼銀行(紐約一家歷史悠久的公司)的投資培訓項目。在當時,那是少數的幾家允許本科生一畢業就從事投資研究工作的地方之一。其他大多數地方都要求有工商管理碩士學位。從那裡離職後,我去為一個中東家庭工作,那是一段非常棒的經歷,他們是很棒的一家人,擁有規模龐大的投資組合,但團隊很小,我們只有五個人。
我們負責做研究、進行投資組合交易以及管理投資組合。我在那裡做了三年,認識了許多後來一直保持聯絡的人,比如拜倫・韋恩、韋斯・庫柏曼。之後我去和著名的做空大師吉姆・查諾斯一起工作,我和吉姆之前就已經認識了。
以前常有和各公司一起舉辦的分析師早餐會。我和吉姆就是在那些場合認識的。他覺得我問的問題很不錯,所以我就去成了他的第一位分析師。
巧的是,索羅斯基金管理公司是我們最大的客戶。我們和索羅斯基金管理公司(S.F.M)達成的合作協議的一部分內容是,我們要坐在他們的辦公室裡,互相交流想法。從 1988 年到 1991 年初,我們合作得非常順利。那時候是一段很有趣的時期。
德崇證券破產了,也發生了儲蓄和貸款危機。1990年,薩達姆入侵科威特,所以油價漲了。對於做空者來說,當時各種事件匯聚到了一起,情勢大好。1991年初,我去找吉姆,說:“我覺得我們做空的部位太多了,我覺得我們不該再做空了。”
他說:“但這就是我們幹的事兒啊。” 我說:“嗯,你知道的,我想做點別的事了。” 直到今天,我們依然保持著很好的關係。索羅斯基金管理公司的常務合夥人斯坦・德魯肯米勒邀請我加入他們公司。
在這一行裡,史丹才是我真正的導師。能成為他的門徒真是讓人深感榮幸,因為卡倫,你知道的,他從來沒有業績下滑的年份,從…… 我都不记得是從78年還是80年開始了,在那段時間裡他的報酬率高得驚人。
所以1991年11月,我以分析師的身份加入了索羅斯基金管理公司。公司管理階層,也就是喬治和史丹,意識到我在歐洲股票方面有很多和那個中東家庭合作累積的經驗。他們要我去倫敦辦事處待上三到六個月。那裡的業績不太好,讓我去找出倫敦辦事處的問題所在。
我到了那裡之後,喬治再也受不了了,就把總經理和整個團隊都炒了。然後我被告知,什麼都別碰。
我們要找一位能力很強的歐洲基金經理,我只需要監控投資情況就行。而那位投資組合經理人把歐洲投資組合一半的資產都投在了一隻股票上。所以我覺得研究一下那隻股票是個不錯的主意。我對它研究得越深入,就越覺得這檔股票存在一些很嚴重的問題。
於是我開始拋售那隻股票。那隻股票在量子基金的持股中佔比很大,可能占到整個基金資產的 10%。我一拋售,股價就開始下跌,喬治就有點埋怨斯坦了,說:“他不該做這些事啊。” 好在史丹的管理理念是 “給足繩子” 那一套。
他會給你足夠的機會去做好,也會給你足夠的機會讓你把自己給 “吊死”。所以我們繼續拋售那隻股票。結果股票馬上又漲回來了。
然後大概過了一周或十天左右,那家公司公佈的獲利下降了 50%。喬治這時可能覺得,也許我應該留下來。我當時在那裡工作,我覺得那時候租公寓是個不錯的主意,或許可以回紐約把我剩下的東西都拿過來。
而且,呃,那時候是個很不錯的時機,因為柏林圍牆已經倒塌了。然後在著名的 1992 年 9 月,英國退出了歐洲匯率機制(ERM),索羅斯基金在這方面持有很大的頭寸。那天我們收穫豐,那是個 “白色星期三”。我一直在索羅斯基金管理公司負責管理歐洲投資組合,一直到 1997 年,之後我開始更多地管理全球投資組合。
如果我稍微回溯一下,在 1992 年英鎊匯率變動之後,再回到斯坦的 “給足繩子” 理論上。當時我在紐約,我走進辦公室說,在歐洲,有十七種或二十二種不同的貨幣,芬蘭的股票會根據德國馬克或荷蘭盾的走勢漲跌。要是能進行貨幣交易的話,會很有幫助的。
所以史丹說:“你想做貨幣交易?” 我說:“是啊。” 他說:“那好啊,既然這樣,你順便也去做債券和大宗商品交易吧,怎麼樣?” 從那時起,我才真正開始做宏觀交易。我不在乎,也不想在這裡詳細聊這個。現在就索羅斯和德魯肯米勒的交易風格,從微觀到宏觀來說一說吧。
好的,沒問題。
所以,沒錯,索羅斯和德魯肯米勒式的宏觀交易風格與一些更純粹依賴宏觀數據的宏觀交易機構非常不同。我現在的觀點,甚至我們當時的觀點,喬治、史丹和我自己,都是先從做股票開始的。我們了解公司。
我們和很多企業管理階層進行過交流。我們的看法是,在預測非農就業數據方面,我們並沒有什麼優勢。但是如果你和廣播公司之類的企業交談,他們告訴你他們正在招聘,那就表示經濟情勢不錯,這樣的話其實就沒必要去費力預測就業數據了。
你也沒必要去費勁弄清楚個人消費支出物價指數(PCE)的通膨數據精確到小數點後幾位。如果企業告訴你他們的產品價格上漲了5%、7%、8%之類的,而且還能轉嫁給消費者,那麼這就是我們那種交易模式的很大一部分依據,也是我和我的團隊至今仍在使用的做法的很大一部分依據。
很好。如果這是個不錯的過渡話題,我可不想草草帶過你職涯的最後二十五年。我得告訴你,我在索羅斯基金會工作的時候,看到你做得非常成功。
你有過一段很不錯的業績表現,其中很多都跟日本市場有關。我感覺無論是市場上漲還是下跌的時候,你都應對得很對,是吧?所以這麼說很公平。
而且你知道的,我不介意我們再聊聊你職涯中的一些事情。我是說,你肯定有過一些非常高光的時刻。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很想今天就深入聊聊這些。
好的,因為我是說,那段時間確實很有意思,對吧?債務過高,各種情況都有。或許你可以就講講你們當時是怎麼想的,以及你們現在是怎麼交易的?什麼樣的主題比較吸引你們?
好的。我們所做的事情,要嘛是關注政府官員、央行或企業所犯的政策錯誤,這些都非常重要,要嘛就是關注市場的背離情況。一般來說,就我的宏觀交易風格而言,當一切都進展順利、利率較低、市場共識總是正確的時候。
對我們來說,這種情況(一切順利等狀況)沒那麼意思,除非利率很低,這樣我們可以創造一些不對稱的收益。如果我們和市場有很大的分歧,那我們就來談談全球市場吧。既然你提到了日本,那我們就從日本開始講。我從1990年就開始關注日本市場了,我開始關注的時候,日本市場正好處於泡沫頂峰前夕。
對於那些沒經歷過上世紀80年代的人來說,當時日本正在佔領全球市場。有一段時間,東京皇宮的估值比整個加州還高。當時擔心,對,當時有日本式管理方法。
人們覺得日本能做很多事情。對,當時是這樣的。日本的製造業過去很厲害,現在也依舊令人驚嘆。
但是日本的金融業是一場災難。所以當時日本有強大的製造業,然後把資金投入金融資產,泡沫就膨脹起來了,日經指數在1990年底達到高峰。然後,你知道的,時間快轉,直到2012年日本市場才真正開始復甦。沒錯,這是史上最大的泡沫之一,資產泡沫之一,而且花了20年才從泡沫破裂後的低迷中恢復過來。
時間快轉到2012年,很明顯,我已經考慮日本市場很久了,復甦的催化劑是什麼呢?我們的一位顧問說:“哦,有個叫安倍晉三的人,他以前當過首相,他的祖父也是首相。”
“他會再次出任首相,而且他想讓日本擺脫通貨緊縮,你應該關註一下。” 我相信他是認真的。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到,但我也知道日本銀行(央行)的人事任免日程安排很有利。
他會安排自己人擔任央行總裁。他會任命很多董事會成員。所以他掌控了日本銀行。
“安倍經濟學” 誕生了。日本實施了大規模的貨幣寬鬆政策,日圓大幅貶值,股市也起飛了。這是貨幣和財政方面的情況。
真正的改變是公司治理方面的變革。這也是我們現在在日本看到的情況。對,我覺得日本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處於長期多頭市場的股市。
我這麼說的意思是,日經指數有可能回到以前的高點。而且我覺得在這個十年結束的時候,沒有理由達不到5萬、6萬点。這種公司治理的變革是實實在在的。
我記得我第一次去日本的時候,作為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分析師,有公司的執行長跟我說:“貝瑟姆先生,你是股東,但我們還有其他四個利害關係人排在你前面。我們有員工、銀行、客戶和社區。”
“哦,然後才是股東。” 但現在他們真的很重視股東,重視股東價值。而且我覺得這種情況會持續下去。
在我們進一步談論全球市場之前。我是說,我確實認為你所採用的這種交易風格中比較吸引人的一點是它融合了文科知識、數學、試算表(Excel)操作,還有綜合大量一手數據的能力,對吧?我是說,我最近聽你演講,你跟年輕人說,要走出去,和別人交流,盡可能地學習所有東西,但只有你自己才能把學到的東西綜合起來。你認為在這個數據無所不在的時代,這點仍然很有價值嗎?
嗯,是這樣的,我覺得有兩點你應該要明白。我喜歡適度的超脫感(這裡 “escape float” 表述有點模糊,可能是類似放鬆、抽離的狀態,暫按此理解翻譯)。
對所有事情都略知一二,對某些事情則瞭如指掌。
所以我們努力做的就是這樣的事。而且,卡倫,正如你正確指出的那樣,越來越多的情況是,每個人都能獲得相同的數據。關鍵在於你如何解讀它?因為對我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建構框架(這裡 “framing” 可理解為從某個角度、用某種方式去看待和處理訊息,形成一種思維架構),而每個人都可以做到。
這有點像西格蒙德・佛洛伊德(Sigmund Freud)提出的任務那樣。你看到的是什麼?所以你看到的是杯子半空呢,還是半滿呢?你會說,這是高風險,還是低風險呢?
一個很好的例子就是,我記得在 2016 年總統大選前夕,我當時並不認為唐納德・川普一定會贏,但我認為他獲勝的可能性要比其他人認為的高得多。而且當時去創造押注他能獲勝的選擇權成本非常低。
就在那個晚上,你知道的,當時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的約翰・金(John King)差不多都要哭出來了,他說希拉蕊・柯林頓(Hillary Clinton)已經沒有當選總統的可能了,然後市場立刻就崩潰了,而且在半夜的時候未來的局勢就已經確定了。
而我當時的看法則截然不同。我當時想,這(川普當選)將會是多年來我們所見到的對商業最有利的一位總統,而且對股市來說將會是令人震驚的利好。
所以,這是對你的問題的一個比較長的回答吧。但如果你有相關數據,你會如何處理這些數據,又如何將其轉化為一筆交易呢?
是的,我是說,沒錯,我剛開始提出自己的觀點,但我覺得在宏觀層面上,長期以來日本的出生率一直是個備受矚目的大新聞,但到目前為止,其影響還根本沒有顯現出來,或許以後也不會。但誰知道呢?反正目前是完全沒有顯現出來。但不管你忽略了什麼,日本的人均國內生產毛額一直在成長。
還有一點,我記得前幾天在城堡投資公司(Citadel)的時候也提到過。
首先在日本,而且從全球範圍來看,工業化國家有可能會因人工智慧和機器人技術而擺脫困境。因為,你想想看,國內生產毛額是由什麼構成的?它是由人口成長、勞動人口成長以及生產力構成的。如果勞動年齡人口或實際參與勞動的人口正在減少,但生產力卻有極大的提升,那麼日本也許最終會笑到最後。
你提到過你是準學者,我也曾學過經濟學和金融市場的歷史,看到事物是如何被行銷的,或主流觀念是如何形成的,總是很有趣。比如說,從2002年到2012年,再到2015年,所有的亞洲基金幾乎都變成了“亞洲(除日本)”。
沒錯。亞洲在蓬勃發展。亞洲在成長。許多北亞國家表現非常好。
顯然,印度表現不錯,而日本卻始終無法擺脫困境。現在我們開始看到指數被劃分為“亞洲(除中國)”。而日本又回歸。這些趨勢往往會持續一段時間。
我們可以轉到美國這個話題嗎?因為你提到了不生產性的債務。
我知道你一直對美國的債務感到擔憂,而且今年是大選年,顯然你在過去一年中一直很活躍。
所以我很想聽聽你對債務問題的看法。我是說,美國的債務非常龐大,我們的經常帳戶赤字也很巨大,而且這種情況似乎還會持續一段時間。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嗯,我們至少需要表明,我們會認真著手控制它。我給的一個數字是,100天,美國新增1兆美元的債務。就在今年2月,美國的債務融資成本首次突破1兆美元,僅是利息支付。
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國防預算大約是9700億美元,而現在我們支付的利息費用比我們每年的國防預算還要多。由於我們的債務結構,耶倫部長現在在曲線的前端進行融資。因此,每100天,我們就會在赤字上增加1500億美元。
從機械角度來看,這並不是更多的開支,也不是所得稅減少,只是舊的低利率債務到期,而新的5%的債務增加了。
所以,是的,我們必須採取行動,因為到某個時點,問題就會出現,雖然預測何時發生總是很困難。羅戈夫和卡門·賴因哈特(Rogoff & Reinhart)在2008年金融危機期間發布了一部開創性的研究,研究了債務危機,他們發現,在許多危機中,發生危機的六個月前並沒有什麼跡象。
美國是世界的儲備貨幣,我認為,擁有儲備貨幣被稱為“揮霍特權”。而我認為我们确实滥用了这种“揮霍特權”。
我聽你在演講中提到,這不僅是財政和貨幣的問題,而實際上已經變成了國家安全問題。
因為當債務服務成本超過國防預算時,這種局面顯然是不利的平衡。
沒錯。你知道,我也看到一些非常優秀的投機投資者,例如斯坦丁(Stanley)公開談到我們應該很久以前就將我們的債務外部化。你是否也持有同樣的看法?
完全是的。並不是事後諸葛亮,美國家庭已經在很早以前就將債務外部化了。我們現在看到的是,貨幣政策的影響並沒有直接體現在貨幣政策上,而是透過房屋市場產生了影響。
現在的情況有些反常,因為在疫情期間,許多美國人以3%、3.5%甚至4%的利率拿到了房貸,而現在這些人卻無法再遷移。所以,出現了一種倒置的邏輯:利率上漲反而限制了供應。
另外,企業美國也外部化了債務,美國政府是唯一沒有這麼做的。而在過去一年裡,我們實際上縮短了債務結構,這讓我覺得在財務上非常不負責任,尤其是在一些其他國家已經發行了百年債券的情況下。對,像瑞士是的。對吧?
是的,奧地利也是。不過我記得墨西哥有50年期的債券,企業方面,迪士尼也有50年期、甚至百年期的債券。是的,我敢打賭美國的債務會持續100年,而不是“魔法王國”的債券會存續100年。
另一個小插曲,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因為我知道你教過課程,如果你在耶魯教過一門關於融資歷史的課程,我很想快速了解你過去在這方面研究了什麼,以及今天的大主題是什麼,我們討論過的,可能是一些政治上的內容,也可能是像AI這樣的主題,正如你最近所說,AI是你職業生涯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你覺得AI會不會成為工業革命的相當物?
從科技革命的角度來看,18世紀80年代到90年代,美國經歷了一次巨大的反通膨增長繁榮,極大的提高了生產力。而我們也有人口成長。所以,也許AI能像那樣發展。研究歷史非常有趣,因為我曾經與山姆·班克曼-弗里德(Sam Bankman-Fried)有過一次接觸,就在FTX倒閉的十個月前。
我們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討論,我最後以一句話結束:“夥計,你看起來像是美國歷史上曾經歷過銀行擠兌的美國銀行(Bank Run),但那時還沒有聯邦儲備。”我想,總有一天,你會發現自己需要一個最後貸款人,而沒有它。哦,能夠從一個歷史的角度來框架事情,確實很有意思。
我猜這算是耶魯人髮的經典“反擊”吧?
我猜是的,當你跟麻省理工的人說話時,是的。對,他確實加了幾句髒話來回應我。
從你的宏觀角度來看,這種情況會如何發展?
嗯,我認為現在還為時過早,無法判斷是否會有一個巨大的生產力成長。是否會首先是通膨性的?因為我們通常會有一些“元宏觀”(Meta-macro)的思考,其中一個就是債務過多。但你可以將這些主題細化到更具體的層面。其中一個可能的情況是,我們可能會看到超大規模企業(如微軟、亞馬遜、Google、甲骨文等)在資料中心上的支出達到兆級,而資料中心需要大量的電力。
我們可能在明年這個時候面臨電力短缺,尤其是在一般市民被告知因為吃肉對環境有害,尤其是牲畜對全球暖化的貢獻時,可能這些資料中心才是更大的貢獻者,但沒有人會去阻止他們。所以,長遠來看,可能會先是通膨性的,再是通縮性的。你需要建造這些實體資產。
而現在這一切與美國的產業政策(如晶片和綠色能源)產生了競爭。再加上資料中心的因素,電價將會上漲,建築成本也會增加。因此,最初可能是通貨緊縮的。
然後通貨緊縮是怎樣的呢?我的一位導師,摩根士丹利的策略師Barton Biggs曾經寫過一篇非常有名的文章叫做《Fire on Thin Ice》(薄冰上的火)。我的一般看法是,我們可能會經歷“火與冰”的局面。
對吧?你看到的趨勢也類似。所以你是說,亞馬遜剛在賓州購買了一個巨大的資料中心,位於一個核電廠旁邊,他們為當前的電力價格支付了相當高的溢價,合約為期十年。這可能會變成一個好交易。
對,可能是個好交易。我认为對亚马逊来说这是个很棒的交易。我不确定對住在那个社区的人来说,是什麼樣的交易。
對,公平。
我其實很想回到歐洲的話題。你對歐洲有什麼強烈的看法嗎?你願意聊聊嗎?我也有很多其他問題,關於其他地區的話題也可以聊。
對,關於歐洲,沒有特別強烈的看法。我認為歐洲有好的一面、壞的一面和醜陋的一面。
好的方面是,歐洲的公司總是定價合理。我曾經看過一個家族擁有的公司指數,可能在十到十五年的投資視角下,跑贏了美國的“七大巨頭”1號。
歐洲有一些非常出色的公司,管理層習慣在相對不利的監管環境中做生意。
有一點我想說的是,不管11月誰贏得選舉,我並不認為烏克蘭和俄羅斯的衝突會結束,或者我們會接近一個解決方案,我認為這對歐洲的風險溢酬來說是很有利的。所以,長時間以來,很多人都在說歐洲“不適合投資”,而我預計,我們會看到5000億到7500億美元的重建資金流入烏克蘭。我也認為,這其中大部分將用於增強最東部的北約成員國的韌性。因此,我會感到驚訝,如果未來12個月內歐洲不會迎來某種小型的繁榮。
對,重整一切。
好吧,我還有很多東西很想跟你探討,關於宏觀投資的內容也很多。其實它現在有點被低估了。
我覺得宏觀投資過去十年似乎有些逆風,而標準普爾500指數卻像火箭一樣上漲。為什麼還需要多元化?
我覺得有時我們做宏觀投資的一個原因是它能帶來極大的不對稱回報。
如果你判斷正確,你可以獲得非常大的回報。我剛剛在看一個我們都蠻喜歡的公司,發現發現資本(Discovery Capital)在過去18個月表現非常好,在五年的艱困時期後。你怎麼看待宏觀投資的前景,为什么在過去的十年里它并没有蓬勃发展?
有些事是可以做的,但大部分時間,它們是做一些高貝塔(beta)的交易。比如,你可能看對了日本,一些宏觀基金確實投資了科技股,而且表現也不錯。你記得我們在SFM的時候,我們也投資了。但總的來說,宏观投资最好的时机不是市场非常平稳的時候。當中央銀行能夠起到平抑市場的作用時,市場不會有太多波動。
如果中央銀行能夠順利地實施平滑政策,那就沒有太多波動,也沒有太多意外。所以我覺得,宏觀投資者擅長的事情之一就是,我們有很強的想像力。我們看過很多市場,尋找市場中存在的不對稱性。我們會看期權市場,看期貨曲線,特別是當事情不像計劃的那樣發展,或有意外發生時,市場出現劇烈波動,這時我們通常會做得更好。
我有一個小插曲,關於想像力的方面,我發現你的一些背景非常有趣,其他宏觀投資者也有很強的文科背景。說實話,一些最頂尖的投資者確實是歷史學出身、直覺非常強的。有些人甚至不懂交易技巧,但依然能做得很好。
是的,你必須能做數學運算,但在這個領域,無法用想像力彌補一切真的是不行。
對,我們的朋友德魯肯米勒就是英語和經濟學專業的。
我記得索羅斯(George Soros)好像是哲學專業的。
是的,感謝上帝,他不是個偉大的哲學家,否則他可能就不願意冒險了。
你能談談即將到來的美國大選嗎?從我的投資角度來看,我知道你在政治上也很活躍。所以,從財務角度來說,我覺得你有提到債務問題,而美國現在確實有很多事情在發生,但感覺選舉的賭注非常高,你能談談這個問題嗎?
從財務的角度我可以談一下,如果你願意,也可以從政治角度談。我覺得如果我們從1952年開始回顧,你會發現,每當現任總統競選連任時,從未有下跌的年份。
為什麼會這樣?到目前為止,現任總統的政治和經濟體系透過財政支出和透過聯準會注入銀行體系的流動性,推動了市場的活躍。所以,我預計我們今年會看到相同的情況。事實上,鮑威爾非常出乎意料地採取了寬鬆的政策,而珍妮特·耶倫則非常政治化,她快速調動政策工具,盡可能影響選舉結果。
我的猜測是,隨著唐納德·川普在民調中領先,耶倫可能會採取更寬鬆的措施。而另一方面,通常市場更傾向支持川普的政策。
川普的減稅政策將在2025年到期。如果他贏得選舉,我預計這些減稅政策會被延長或永久化。我們可能會看到更寬鬆的監管環境,以及相對較少的荒唐監管命令,一般來說會更加市場友好。我認為我們會看到較低的能源成本,更多的美國石油鑽探。而我獨特的看法是,我認為川普總統還會嘗試解決債務問題,這與市場普遍認為他會是一個大手大腳的支出者的看法有很大不同。
聽起來這其中有一些政治因素,但你是否有什麼想法想要分享關於你的政治立場?
是的,我想現在有一個決策點。萊爾·布雷納德(Lael Brainard),前聯準會副主席,她是唯一一個曾在2016年為希拉蕊·柯林頓捐款的聯準會官員,現在她的位置是關鍵。
她負責喬·拜登的經濟團隊,並且曾在去年的夏天為拜登在紐約經濟俱樂部的演講中說道,"我們會繼續支出,我們將讓大部分川普減稅政策到期,我們計劃在2025年加稅。"
這是一個處理問題的方式,但這是一種不同的觀點,而且我不確定市場,尤其是股市,是否會喜歡這種方式。我認為仍然存在一個機會,如果一個政府(最好是共和黨政府)凍結支出,而不是削減支出,我認為如果能做到這一點,利率可能會開始下降,市場也可能會對這種觀點產生興趣。也許在四年內,赤字可以減半。
但凱倫,我這樣說是想說明,不管11月誰贏了,2025年將會非常混亂。首先,1月有債務上限問題,我記得好像是1月25日,但就像1月20日是總統就職典禮。所以,在這個過程中會有很多來回的拉鋸戰。你知道,我也願意接受這樣的觀點:就像2016年川普當選後市場經歷了拋售再恢復一樣,或許我們會看到市場在選舉前過度反應,可能會出現某種高潮,選舉之夜後,可能會經歷一個非常動蕩的鴨子過渡期。
好吧,我想轉回來談談創投。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知道你組了一個非常優秀的團隊,這些年我也認識了很多你們團隊的人。但是你自己並不是很依賴大螢幕,對吧?我不認為你在桌上有彭博終端。
是的,我用的是彭博網站,月費大約是48美元,而且你必須手動激活,它不會不停更新的。對某些人來說,市場價格從紅到綠、從綠到黃的變化有資訊價值,但對我來說,我覺得那隻是一個幹擾。這也回到了我之前在Citadel跟學員說的,你必須找到你擅長的事情。
有些人能每天坐著做交易,保羅·瓊斯(Paul Tudor Jones)和史丹·德魯肯米勒(Stan Druckenmiller)就是這樣的人,簡直太厲害了。而對於我自己,或者說像我這樣的人,我們通常會有一個整體的觀點,就像是從A點到B點的旅行,我只需要管理途中出現的波動,我可以在這個過程中創造很大的價值,如果我能結構化地去管理這些波動,我就能保持在交易中。
是的,我花了幾年的時間才理解,你曾經說過類似的話:"讓我們記住,最重要的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沒錯,那是來自籃球教練傳奇人物帕特·萊利(Pat Riley)的一句話:“保持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最重要的事情。”如果我認為某個負面情況可能會導致某個資產從4萬美元漲到6萬美元,過程中肯定會有一些波動。如果我認為黃金有可能會出現某種拋物線式的上漲,那麼對小幅的回檔就不會那麼擔心了。
最後,我想說的是,我注意到,你已經從事這項工作很久了,看過了很多不同的市場變化,但你似乎真的很享受這份工作,你真的很喜歡做這件事。
你似乎對這份工作充滿熱情,真的喜歡它。你認為這種知識追求是推動優秀公司發展的動力嗎?
是的,我認為是的。我之前跟你提過,我姐姐總是說她很嫉妒我,因為我做喜歡的事還賺很多,我很幸運,能夠做到這一點。但我剛才和一個大公司的新人聊了幾句,他加入公司幾年了,他說,“這裡有個很有趣的現象,就是沒有人有愛好,大家只是對工作有興趣。”
其實,我認為有嗜好很重要,我自己也有嗜好。但在我面試的時候,我認為我遇到的最優秀的員工,都是那些在夢裡也會想著工作的人。
你會不會在半夜醒來,像是卡倫,我知道你會,因為我曾經收到你早上很早、晚上很晚或週末的郵件,說“哦,我現在終於明白了,這些思路在我腦袋裡一直打轉,突然之間,它們都對接上了,解決了問題。”你必須要有這種投入感,這份工作是非常艱苦的,正如史丹·德魯肯米勒(Stan Druckenmiller)所說的,他总是会說,“當你處於巔峰狀態時,注意可能在漂移或受傷;而當你低潮時,聰明人不會一夜之間變得愚蠢。”我依然對你充滿信心。你知道,如果你只是為了賺錢,那其實有很多其他的途徑可以賺錢。
很有趣,我注意到你這些年聘用了很多優秀的人,尤其是那些年輕、精通定量分析、聰明、渴望成功的人,雖然他們可能沒有來自最頂尖的學校,但他們有同樣的能力,對吧?
是的,我認為這是能力和努力的結合。沒有什麼特權,很多時候我不一定有提到過,但是我的一位曾經在耶魯的學生現在成為了分析師,並且在資產配置公司工作。她曾經和我分享過他們為她準備的介紹信,我認為這是我收到的最棒的讚美之一,因為她說,“我剛和史考特一起去了中國,從香港回來的飛機上,我知道他很聰明,但當我看到他在整理所有的筆記時,我意識到,我永遠無法超過他,拼不過他。”
這真是太棒了!好吧,史考特,我就不再多說了。我覺得你剛才提供的觀點很有趣,接下來的12個月肯定會非常精彩,祝你好運!
謝謝,你也一樣,永遠不缺挑戰。
好的,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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