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0月7日，雪佛龍(CVX.US)市值首次超過埃克森美孚(XOM.US)，成為當時美國最大的上市石油公司。在這種背景下，雪佛龍首席执行官Mike Wirth也成為了“美國石油大廠之王”，Wirth與華爾街互動的“蜜月期”也達到了頂峰。
但好景不長，隨後埃克森美孚奪回了市值冠軍寶位，而且到目前市值幾乎是雪佛龍的兩倍。更糟的是，埃克森美孚已經將雪佛龍捲入了一場曠日持久的仲裁戰，這可能會破壞雪佛龍以600多億美元價值收購赫斯(HES.US)的交易。
久負盛名的Wirth現在也因此受到質疑。但這位64歲的行業老將正在展開魅力攻勢，以證明反對者是錯的。在一次採訪中，他告訴媒體：“投資組合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強大。這是一種回歸。”
雖然救贖之路並不容易，但知名油氣分析師Javier Blas在聽取了Wirth的觀點，並在過去幾週與多位股東、銀行家和分析師進行了交談後表示：雪佛龍有機會在2025年與華爾街重建聯繫。不過，該公司犯錯的空間很小。
Blas指出，雪佛龍遠遠沒有遭受批評者所說的生存危機。第三季，該公司透過派息和股票回購向股東返還了創紀錄的77億美元。它的股價也有所回升：雪佛龍的股價接近每股160美元，比去年上漲了10%以上。
在雪佛龍將總部遷往休士頓的幾天前，Wirth在舊金山郊區的辦公室發表了講話，他描繪了一幅樂觀的前景，因為正如他所說，雪佛龍的現金收入與支出比率正處於一個“轉折點”。如果油價保持在每桶70美元以上，那麼從2025年開始，隨著幾個項目開始投產，該公司應該會獲得大量現金，從而進入收穫模式。雪佛龍向投資者承諾，每年將增加10%的自由現金流。這個目標似乎是可以實現的;如果成功了，魔力就會回來。
高額資本支出與生產項目問題
然而，挑戰比比皆是。
Wirth在2018年成為該公司執行長時，繼承了一份麻煩纏身的“遺產”。在前任首席執行官John S. Watson的領導下，雪佛龍已成為拖延和預算超支的大型專案的代名詞。資本支出從2010年之前的每年不到200億美元躍升至2013年、2014年總金額2015年的約400億美元。Wirth以一種新的願景為自己的揮霍辯護：高油價將是常態。
但是，沙烏地阿拉伯的意外之舉擾亂了該公司的計劃。2014年底，沙烏地阿拉伯發動了一場價格戰，以阻止美國頁岩產業的擴張。油價跌至每桶不到30美元，雪佛龍陷入窘境。Wirth大幅削減開支，並告訴投資者，過去大手筆支出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有些投資人持懷疑態度，但他確實實現了誓言。
漸漸地，股東們恢復了信心。然後，在2019年，Wirth試圖以500億美元的價格收購競爭對手Anadarko，包括債務。但西方石油公司(OXY.US)在巴菲特的幫助下出價570億美元以參與競購。Wirth沒有發起競購戰，而是選擇了離開，將10億美元的分手費收入囊中。正是這一舉動鞏固了他在華爾街的吸引力：他把金融常識置於個人利益之上。
為了保持華爾街的青睞，Wirth所需要做的就是反覆強調：控製成本，按時交付項目，達到石油生產目標。資深石油分析師Paul Sankey喜歡說：“重複就是聲譽。”
但雪佛龍沒有兌現諾言。第一個挫折是哈薩克Tengiz項目的擴張，該項目是該公司皇冠上的明珠。2016年宣佈時，此專案計劃耗資370億美元，並在2022年開採出第一批石油;但直到現在仍未交付，原油要到明年才能開採，成本已經飆升到450億美元以上。Wirth承認他犯了錯誤，縱容了一種忽視挑戰的“樂觀”文化。
第二次挫折發生在雪佛龍的“自家後院”——二疊紀地區，這裡是美國頁岩油革命的中心。Wirth曾經設定了到2027年每天開採100萬桶的宏偉目標，但在2022年總金額2023年，該公司陷入困境。事後看來，這是一個小小的波動，因為生產現在又回到了正軌。但雪佛龍當時並沒有對此做出解釋，這讓一些投資者望而卻步。
決定性因素：赫斯收購問題
然而，這兩個挫折與第三個挫折——正在進行的對赫斯公司的600億美元(包括債務)收購——相比就顯得微不足道了。該交易於2023年宣布，是Wirth嘗試過的最大膽的交易，它將使雪佛龍獲得圭亞那沿海一系列珍貴油田的股份。圭亞那是個與委內瑞拉和巴西接壤的拉丁美洲國家。問題在於埃克森美孚擁有大量相同的油田，並聲稱自己有權率先競標。
美國兩大最大規模的油氣生產商自今年以來，持續就圭亞那近海區域20年來全球最大規模的石油探明量進行法律仲裁。這場堪稱兩大美國油氣巨頭“世紀鬥爭”的賭注可謂再高不過了，因為它有可能徹底破壞雪佛龍對總部位於美國的油氣生產商赫斯公司的巨額收購最終是否能夠落地。圭亞那油氣資產乃雪佛龍收購赫斯的核心目的之一。
埃克森美孚於2015年在圭亞那發現了這個大型油氣田，並擁有該項目高達45%的股權。埃克森美孚今年以來持續對雪佛龍發起的收購提出了質疑，阻礙這項收購項目。雪佛龍成功收購赫斯後，雪佛龍將獲得赫斯公司的控股權和圭亞那大型油氣田約30%的股份，這筆交易將決定雪佛龍的未來。
當前多方爭議的焦點是埃克森以及赫斯之間簽訂的一項私人性質的合同，該合約管理著圭亞那大型油氣田項目。它包含“優先購買權”條款，這意味著如果一方想要出售其股份，它必須首先將其提供給其他的項目重要參與勢力。
艾克森、雪佛龍和赫斯曾試圖私下解決他們之間的分歧，但此案現在將在明年6月進入仲裁階段，裁決可能在7月或8月做出。對許多業內人士來說，艾克森美孚将雪佛龙与赫斯的交易推迟至少一年，就算最終在仲裁中敗訴，也已經贏了。
儘管如此，雙方都面臨風險，即使是埃克森美孚，隨著仲裁的臨近，Blas認為達成庭外協議的動機會增加。但Wirth不同意這個觀點。所有這些選擇都有利有弊，但最重要的是，它們具有不確定性。
如果有人相信Wirth將在仲裁中獲勝，那麼今天買雪佛龍股票是個明智的選擇。但如果Wirth沒有獲勝，人們要買該股就必須相信，這位執行長不會急於進行一筆昂貴的併購交易，以抵消赫斯交易的損失。
對此，Wirth表示：“雪佛龍的獨立故事非常非常強大。因此，即使在交易沒有完成的情況下，我們也不相信會發生這種情況，我認為我們的過往記錄表明，我們不會豁出去，只把錢砸在某件事上。”
但很難想像，如果沒有得到赫斯，雪佛龍怎麼會不尋求收購。儘管Wirth可能會按照自己的條件和時間來做這件事，而不會付出過高的代價。如果沒有這些額外的因素，投資人會質疑雪佛龍未來幾年的成長。二疊紀盆地是一個偉大的敘事，但該地區的產量預計將在2027年趨於平穩;Tengiz現在是2025年，2026年總金額2027年的絕佳敘事，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股東將開始對油田合約的續約提出質疑，合約將於2033年到期。收購赫斯解決了這些問題，這就是為什麼它如此重要。
強大的現金流
Wirth堅持認為雪佛龍是一家比反對者所描繪的更好的公司，這是有道理的。首先，它是一台提款機：2011年至2014年間，在布蘭特原油均價接近每桶110美元的情況下，雪佛龍平均每年產生39億美元的自由現金流。去年，儘管布蘭特原油交易價格為每桶80美元，雪佛龍的自由現金流仍達到近200億美元，是之前的五倍。
雪佛龍的槓桿比率約為12%，由於資產出售，第四季可能會降至個位數。如果油價下跌，雪佛龍可以透過舉債來維持股利和回購。過去，該公司在經濟低迷時期將槓桿率提高到20%至25%。然而，用債務支付是有風險的，因此，如果油價跌破每桶70美元，雪佛龍應該考慮降低迴購規模。該公司目前正以每年170億美元的速度回購股票，接近其100億至200億美元年度指引目標的上限。
這種財務實力，再加上Wirth是一位寧願放棄交易、也不會出價過高的高階主管，是打消投資人疑慮的最佳良藥。雪佛龍承認了自己的錯誤，這是良好的第一步。現在，它需要證明自己已經學到教訓。
